摘要:对于如何衡量美国思想库的影响力,一直是思想库研究者和管理者们头痛不已的问题。虽然西方学者们对此作了大量的努力,但是一直未能达成一致意见。目前,国内对这一问题的研究还处于学术起步阶段。本文首先明确提出美国思想库的影响力实质上是舆论影响力,进而对舆论影响力的构成和测量进行分析,并且试图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以恩格斯的合力论为理论起点,提出一种更加全面的舆论影响力测量的框架。
关键词:美国思想库 舆论影响力
美国思想库舆论影响力研究初探
美国思想库进行舆论传播的目的是使得舆论在最大范围内形成一致意见,从而对政策制定产生影响。舆论影响力作为一种非强制性但却是刚性的力量,在大多数情况下反映了社会上最多数公众的意愿。对此,政治学家V.O.基曾诙谐的指出“舆论就是政府觉得要小心倾听的东西。”[1] 但是,美国思想库的舆论影响力到底有多大,我们该如何把握和衡量这种影响力呢?这是本文所要探讨的问题。
目前,活跃在世界各国的思想库研究的学者们大多是政治学、公共管理学的学科背景,他们通过各种理论路径和模式展开对思想库影响力的研究,如宏观层面的精英理论、多元理论、国家理论,中观层面的政策过程理论,以及微观层面的政策影响网络理论等。至今为止,这些理论模式在解释思想库影响力方面各有优势和不足,很难说哪一种最好,事实上,思想库的影响力是各种因素和力量相互作用的产物。
本文首先要明确的是:学者们所一直谈论的美国思想库的影响力,在实质上是一种舆论影响力。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分析美国思想库舆论影响力的构成。然后分析衡量影响力的不同路径,并试图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一套相对较为简便、合理的舆论影响力评估的指标和方法。
什么是思想库的舆论影响力?
对于什么是“思想库的舆论影响力”,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明晰的概念。更明确的说,在笔者的视野范围之内还没有学者提出这一概念。因此在深入分析衡量舆论影响力的方法之前,我们首先要明确什么是思想库的舆论影响力,舆论影响力是由那些因素构成的。
影响力是一个政治学基本概念。斯克鲁顿(Roger Scruton)认为,“影响力是权力的一种形式,但与控制力、力量、强迫和 干涉截然不同。它通过告诉其他人行动的理由,这些理由或者是对他人有利的,或者是道义上以及善意的考虑,来对其行为进行影响,但是这些理由和考虑必须是对他有分量的,从而影响其决策。”[2]霍尔斯蒂(K •J• Holsti)认为影响力是权力的一个方面,实质上是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一些政府或政治家可能会寻求自己的利益的影响,但对大部分人来说,更是一种工具性质的,就像金钱一样。他们主要运用影响力来实现或捍卫自己的目标。[3]
尽管斯克鲁顿和霍尔斯蒂对影响力的表述有所不同,但两者都把影响力视为权力的一个方面,是一种实现目的的手段,而且这种权力的实现不是通过强制力达到,而是通过具有说服力的语言、观点和潜移默化的行为来达到影响别人决策的目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影响力实际上是一种舆论力量。也就是说我们所谈的美国思想库的影响力,确切而言是指美国思想库的舆论影响力。
明确了美国思想库影响力的实质就是舆论影响力之后,我们还必须进一步清晰舆论影响力主要作用于政策制定过程的哪个阶段。谈到政策制定,一般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决策过程本身或者决策的结果是什么,而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为什么有些事情被提上议事日程,而另一些却没有?任何一个社会都面临各种挑战,但政府应付挑战的资源是有限的,这些资源既包括财政资源、人力资源、信息资源、时间资源,也包括注意力资源。换句话说,在具体决策之前,政府不得不做出抉择,对处理哪些挑战有所取舍。1962年,美国政治学家巴查赫(Peter Bachrach)和巴热兹(Morton Baratz)发表了一篇文章,题为“权力的两方面”。[4]这篇论文指出了一个显而易见、但人们往往视而不见的简单事实:能否影响决策过程固然是权力的一面,能否影响议事日程的设置则是权力更重要的另一面。
简单而言,政策制定过程主要分为三个阶段:设置政策议程、提出政策建议、政策决策。在公共政策制定的三个阶段中美国思想库都具有影响力。但是由于方法论的难题和政治决策本身的难以近距离观察和调研,使得学者们只能通过可以观测到的指标和一些实际可用的研究方法确定美国思想库的舆论影响力主要发生在前两个阶段,尤其是议程设定阶段。杰姆斯.迈甘、肯特.韦佛、安德鲁.瑞奇等学者在自己的研究中都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在公共政策制定的各个阶段,影响政策最终的制定固然重要,但是决定哪些问题能够被提上政策议程则是更重要的一种权利。
有国内学者指出,美国思想库的影响力是一种显性的而非隐形的影响力,并把思想库的影响力定义为“思想库通过可观测到的行为,直接或间接的途径,使政策过程或政策决策者的观点发生改变,从而做出思想库希望得到的政策决策的目标”。[5] 我认为这一观点是值得商榷的。首先,这里所谈的隐形的影响力,指的是一种法律的、强制性的力量,从表面上看思想库的确不具有这样的力量。但是,美国思想库在发挥舆论影响力的过程中,除了我们可以观测到的公开的行为和指标之外,还有很多私下的,我们所无法观测到的通过人际传播网络所产生的影响力。其次,正如我们上文所谈到的,影响力作为权利的一种,影响决策的改变是其影响力的一方面,影响议程的设置则是更为重要的一面。而这个定义显然忽视了影响力更为重要的一面。
基于此,笔者认为美国思想库影响力可以定义为:美国思想库影响力的实质是舆论影响力,是思想库凭借其专家地位、资金的独立性、观点的创新性和全方位的传播机制对政策制定者、精英群体和公众舆论所产生的,不具有强制性和合法性的,支配或改变其思想或者行为的舆论力量,是实现其影响公共政策最终目标的工具。在美国公共政策制定过程中,思想库的舆论影响力发生在政策制定的各个阶段,但最重要的是议程设定阶段。在全球化、信息化时代,美国思想库的舆论影响力已经突破国家界限,具有全球性。
舆论影响力的构成
对于美国思想库舆论影响力的构成,不同的思想库、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理解。
布鲁金斯学会的董事会主席约翰桑顿认为, 思想库的舆论影响力至少有三种形式:设定议程,引领讨论,设计政策。每一个形式都面向不同的听众,并使用不同的方法来传递信息。[6] 设定议程可能是介绍一个新的观点以使公众有所觉悟,或者使公众对一些原本受到忽视的问题产生足够的重视。思想库通过与各种政治机构、企业界、非盈利组织、主流媒体、研究者和学术界的沟通来实现这一过程。在某个特定的议题已经受到高度关注后要引领相关的讨论,这一工作需要更加有针对性地去接触特定的决策者,比如国会议员、负责相关事务的政府官员、政治和商界领袖、媒体、以及公民团体等。这个工作中,包括学者为主要的媒体或者网站撰写观点文章,或者针对有影响力的听众进行演讲。思想库拥有的一个重要能力是“召集力”,即有能力创造合适的氛围,把相关的人员聚集在一起,针对当前重要的议题进行公开的或者非公开的讨论。在设计特定的政策时,思想库需要把负责某个特定领域的高层决策者或者立法者作为目标,有针对性地提供研究和政策建议。这一工作包括学者撰写政策文章、召开有政府官员或决策者参与的非公开研讨会、或者在国会听证会上提供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