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摘要】:以阶级分析方法来研究中国军阀统治,自然地会得出军阀统治会阻碍经济建设发展。但历史我国近现代史上确有某些地方在军阀统治下经济建设快速发展现象,陈济棠统治广东时期,经济建设著有成效就是一个例子。通过对陈济棠主粤时期经济建设的个案分析,发现某些受先进思想影响的军阀,在其统治期间确也是对经济建设的发展起到积极促进作用的,但要有一定限制条件,而且起积极促进作用的同时也存在对经济建设和社会不可避免的危害。
【关键词】:陈济棠 军阀统治 经济建设
一、对军阀统治下经济建设发展的疑惑
在目前我国学术界,阶级分析法是研究中国军阀政治的主要框架。这种分析方法运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阶级矛盾的观点来解释军阀政治的产生、冲突和终结。这种分析认为,军阀在中国近代政治中承担着双重角色—代理人和代表者。军阀是帝国主义在中国政治中的政治代理人。通过这种分析,自然地可以得到军阀统治是发动的、黑暗的、消极的,他们压迫人民,互相争夺地盘,战争不断,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必然地阻碍经济的发展和历史进步。
海外著名的历史学家谢里登在《剑桥中华民国史》中指出:“军阀给成千上万的中国人带来了直接与间接的恐惧与盘剥,无论如何是正确的;那种认为军阀的压迫及造成的灾难并不深重的观点,面对以第一手材料和观察为基础的分析就会烟消云散。”但谢里登只是从整体上概括军阀的危害性,同时也提出“瓜分了中国的军阀们在能力与社会态度上有着极大的个性差异。他们所创造出的社会环境也随着时间地点的变化、地方政府中司令的更换而有所不同”①,并列举了军阀阎锡山建设山西的例子。阎锡山为巩固自己的统治、壮大地方的实力、维持自己的地位,在山西经济和社会发展中采取的一项重大举措。它的实施,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当时山西经济的发展,客观上为初期抗战提供了重要的物质基础。当然还有其它
的例证,如广东在军阀陈济棠的统治下,社会经济建设也取得了很大的发展。邓小平在1980年接见陈济棠之子陈树柏时说:“令尊治粤八年,确有建树;现在老一辈的广东人还怀念他。”② 有一种解释是,陈济棠是南京时期的地方实力派,早年长期追随孙中山革命党人,参加资产阶级革命,因此不同于北洋时期的军阀。而且他又受过新式教育,曾到苏联考察,对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经济规律有较深的认识。有大量资料也表明,北洋军阀统治时期,政府积极鼓励支持工商业发展,逐步有计划地实施实业政策。1912年--1928年, 西方列强由于受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影响,暂时放松了对华的经济掠夺,虽然日本在这时期加紧了对华侵略,但还是出现了我国民族工业发展的"黄金时代"。这一时期,民族资本年均增长11.9%,官僚资本年均增长3.44%。③
美国学者罗兹曼从现代化角度,对军阀政治的评价是比较中庸的。“军阀对中国政治的改造,对于当时中国总体社会正在经历着的现代化进程来说,具有深远的意义,既有破坏性的一面,也有建设性的一面”。④ 军阀统治的破坏性的一面是显而易见,它造成地方割据、政局动荡、内战连连、军队扩张、苛捐杂税、法纪破坏、民不聊生等等。但军阀统治为什么会有建设性的一面呢?当然,这里的“建设性一面”不是来探讨军阀的主观愿望,因为军阀的主观愿望里有建设性的一面是很容易理解的,军阀为了巩固自身统治的需要,对发展实业采取了一些鼓励措施,客观上推动了中国民族资本主义的发展。本文试图解释的是军阀统治对建设是否可能存在积极的影响,为什么会产生积极的影响,什么条件下才能产生积极的影响,产生积极影响的同时又有什么问题。通过对陈济棠主粤时期的个案分析,笔者试图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
陈济棠主粤时期的军事专制统治与经济建设
陈济棠(1890~1954),广东防城人。1907年,陈济棠考入广州黄埔陆军小学,秘密加入了同盟会。辛亥革命后,又入广东陆军速成学校。之后任粤军军官,从排长累升至团长。在护法战争及讨伐陈炯明战争中,陈追随孙中山先生,任粤军李济深部第二旅旅长。1925年国民政府成立,陈济棠任李济深部下,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十一师师长。1929年蒋桂战争起,李济深被蒋介石扣押在汤山,陈济棠支持蒋介石。之后,陈升任第四军军长兼广东绥靖委员,驻扎广州,然后再任第八集团军总司令。1931年,乘胡汉民被蒋介石软禁,通电反蒋并驱走广东省长陈铭枢。同年5月,与汪精卫等于广州另立国民政府,陈任第一集团军司令。同年9月发生九一八事变后,广州国民政府取消。之后数年陈集广东党政军大权于一身,人称“南天王”。
陈济棠独霸广东时期,对内不断扩充地方军队力量,操纵党政机关,控制人民团体,积极“剿共”和“防共”,对社会舆论实行高压政策,动辄以武力镇压群众和学生运动,维护个人的军事专制统治;对外陈济棠抵制蒋介石和南京势力对广东的渗透和影响,保持广东在政治、军事、经济方面的半独立性。
在其主粤期间(1929~1936),陈济棠倾力于地方建设,经济上进行有计划的建设,兴办现代实业,先后兴建各类工厂,港口公路,大中小学等。广州百业繁荣,市政建设成绩显著,如海珠桥,中山纪念堂,中山大学 五山新校舍,爱群大厦等等,以及30多条马路。广州物价相对稳定,市场繁荣,市民生活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这一时期被称为老广州的“黄金时代”。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省政府在三年不到的时间内“取消的苛税属于省库方面的约为120多种,年纳约620余万,属于县市地方的约为150余种”⑤。陈济棠关心和支持教育事业,为发展教育作出了积极的努力。
从以上材料可以确定,陈济棠在主粤时期实行的是个人的军事专制统治,但确实广东的经济建设取得的显著的发展。那么,如何理解陈济棠的军阀统治对经济发展客观上促进的作用?首先,可以从创造有利于经济发展的内外部环境来看。陈济棠控制全省军队,强化地方武力,建立个人的军事专制统治,既能驱逐“客军”(“乞食”之军也,是来广东吃军饷的外省军队)⑥、威摄外来军阀骚扰,广东境内一直无战事,与此不无关系;又能防止内乱,为快速顺利剿匪和整顿社会治安打下基础。这样就为经济建设创造一个稳定的局面。其次,个人军事专制统治有利于建立一个高效率、强有力的政府。在落后国家现代化的进程中,高效率、强有力的政府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陈济棠上台后,结束相互牵制和派系斗争,发挥政府在经济建设中的作用,改革官场多年因袭下来的弊端、恶习,如陈济棠所说的“敷衍、苟且、偷安、掩饰、卸责”⑦。而且有效地控制了基层政府,发挥其作用,保证政令的通畅和有效执行。依靠这种强有力的控制,陈济棠在矫正吏治弊端、肃贪廉政上也取得了不少成绩。这些都为陈济棠的经济建设工作的开展打下了基础。第三,陈济棠个人军事专制统治为广东的地方发展获得了自主性,“由国民党人连续掌权的两届省政府在改革体制弊端方面均无力作为;无论是省政府主席李济深还是他的继任者陈铭枢, 都没能改善地方行政,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在位的时间太短,以致无法在其统治区域有效地施展权力;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只拥有南京中央政府所给予的最低限度的自治权。”⑧当然,这种自主性也削弱了中央政府的权威、影响全国统筹规划和造成地方军队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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