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第一要义是发展”是科学发展观理论体系的统领和基础，是科学发展观理论内涵的逻辑起点。“第一要义是发展”的“发展”，是经济发展、政治发展、文化发展、社会发展以至环境发展的综合与统一，是以人为本的发展，是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是统筹兼顾的发展。把“发展”理解为单一目标的经济发展是片面的和错误的，把发展是第一要义曲解为经济发展是唯一要义更是有害的。完整准确地理解“第一要义是发展”对全面把握科学发展观的精神实质和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  科学发展  和谐发展  全面小康
 
新民主主义革命早期，由于教条式地理解马列主义，致使革命事业遭受了严重的挫折和损失。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一度片面地理解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原则，在经济和社会建设中留下极为沉痛的历史教训。“文化大革命”时期，更是对领导人的话语断章取义和片面解读，同样造成了十分消极的影响。“文化大革命” 结束以后，邓小平针对“两个凡是”的片面性，提出了要完整准确地理解和运用毛泽东思想的光辉命题。这个命题至今仍然具有重要意义。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新一届党中央提出的科学发展观，集中了全党智慧，适应了新的发展要求，深入民心，得到了全党及社会各阶层的广泛认同。同时应该看到，在社会经济生活中，影响和制约科学发展的问题仍然比较突出，不符合科学发展的思想观念依然存在，其中之一就是对“第一要义是发展”的片面理解。党的历史经验证明，“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i] 当前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进入关键时期，面临许多新的矛盾和风险，全面理解和深刻把握科学发展观的科学内涵与精神实质显得十分迫切。
 
一、“第一要义是发展”的理论定位
把发展确定为科学发展观的第一要义不是偶然的，它具有坚实的理论基础和实践基础。发展观是关于发展的本质、目的、内涵和要求的总体看法和根本观点，离开发展，就无所谓发展观，离开了发展，科学发展观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发展是马克思主义最基本的范畴之一。毛泽东在《学习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和辩证法》一文中指出：“人类总是不断发展的，自然界也总是不断发展的，永远不会停止在一个水平上。因此，人类总得不断地总结经验，有所发现，有所发明，有所创造，有所前进。停止的论点，悲观的论点，无所作为和骄傲自满的论点，都是错误的。”[ii] 在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取得正反两方面经验的基础上，邓小平指出：“中国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是要靠自己的发展。”“发展才是硬道理。”[iii] 党的第三代领导核心在改革开放的实践中认识到：“党要承担起推动中国社会进步的历史责任，必须始终紧紧抓住发展这个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把坚持党的先进性和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落实到发展先进生产力、发展先进文化、实现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上来，推动社会全面进步，促进人的全面发展。”[iv]。坚持用发展的办法解决前进中的问题，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一条基本经验。应当看到，增强综合国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要靠发展；坚持“一国两制”方针，实现祖国完全统一，要靠发展；增强国防实力，维护国家安全，履行维护世界和平与促进共同发展的责任，在风云变幻的国际局势中立于不败之地，要靠发展；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进一步提高人民物质文化生活水平，解决经济和社会生活中的各种矛盾，应对各种风险，维护社会稳定，要靠发展；解决人们的思想认识问题，坚定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信念和国家前途的信心，也要靠发展。因此，科学发展观把发展作为第一要义“是基于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国情，基于人民过上美好生活的深切愿望，基于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制度，基于巩固党的执政基础、履行党的执政使命作出的重要结论。”[v] 它继承和发展了党的三代领导集体关于发展的重要思想，进一步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的发展观。
现代汉语的“要义”指重要的内容和道理。“第一要义是发展”开宗明义，旗帜鲜明地指出了我们党在新时期的执政理念，是科学发展观理论内涵的逻辑起点，同时表明了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及党的三代领导集体关于发展思想在概念上的延伸和逻辑上的递进关系，从而成为科学发展观理论体系的统领和基础。而“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和“统筹兼顾”等内容则分别是对发展的本质、内涵和要求的具体阐述。以上几个部分内容相辅相成，构成了科学发展观严密而完整的的逻辑体系。
 
二、“第一要义是发展”的完整内涵
经济社会形态是由多方面因素构成的有机统一体。马克思主义的经济社会形态理论强调物质、物质生活、经济、生产力的决定作用，同时强调各种社会因素在复杂的历史过程中交互作用，并不认为经济因素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唯一决定因素。恩格斯指出：“根据唯物史观，历史过程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到底是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无论马克思和我都从来没有肯定过比这更多的东西。如果有人加以歪曲，说经济因素是唯一决定的因素，那么，他就是把这个问题变成毫无内容的、抽象的、荒诞无稽的空话。”[vi] 同时，社会发展也是一项系统工程，它的演进是一个自然历史过程，任何一个领域和子系统的突进，都将使旧有的系统失衡。因此，普遍联系和永恒发展的基本原则，要求人们用联系、发展、全面的观点认识事物，当然也包括认识经济社会形态。历史发展表明，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同时需要很多条件，包括经济条件、政治条件、精神条件、人文条件和自然条件等。其中，经济因素是基础，但经济增长并非社会发展的全部内涵，单纯追求经济增长实际上也难以获得成功，只有经济与社会协调互动才能获得真正的发展。社会主义建设初期，毛泽东就明确指出：“搞社会主义建设，很重要的一个问题是综合平衡”、“在整个经济中，平衡是个根本问题，有了综合平衡才能有群众路线”[vii]。邓小平也多次提醒全党，为了建设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强国，任务很多，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各种任务之间又有相互依存的关系，如像经济与教育、科学，经济与政治、法律等等，都有相互依存的关系，不能顾此失彼。现代化建设的任务是多方面的，各个方面需要综合平衡，不能单打一。
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党对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不断深化，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路线的内涵不断丰富和充实。党的十七大确定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总体布局，由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三位一体，扩展成为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和社会建设四位一体，并第一次明确地提出了生态文明建设。我们必须清楚地看到，物质文明需要通过经济建设来实现，追求的目标是“富强”；政治文明需要通过制度建设来实现，追求的目标是“民主”；精神文明需要加强文化建设来实现，追求的目标是“文明”；社会文明重点通过民生建设来实现，追求的目标是“和谐”；生态文明需要通过环境建设来实现，追求的目标是美好。因此，无论是“发展是硬道理” 的“发展” 、“一心一意谋发展” 的“发展”、“发展是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的“发展”，还是“第一要义是发展” 的“发展”，从来都不是单一目标的发展，而是经济发展、政治发展、文化发展、社会发展乃至环境发展的综合与统一，它们之间既相辅相成又良性互动，任何一部分都不能弱化，更不可偏废。把“发展”理解为单纯的经济发展是片面的和错误的，把发展是第一要义曲解为经济发展是唯一要义更是有害的。即使在经济建设方面，也要加快转变发展方式，增强自主创新能力，调整产业结构，推动城乡共同繁荣，避免片面追求经济效益的现象。“要从实际出发，注意量力而行，搞好综合平衡，不要一讲加快发展，就一哄而起，走到过去那种忽视效益，片面追求产值，争相攀比，盲目上新项目，一味扩大基建规模的老路上去”[viii] 党的十六大以来，发展理念也在随着实践的发展而不断调整，开始是强调加快发展，后来进一步提出要实现又好又快发展。这个调整，强调的是更加注重发展质量和效益，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由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到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虽然只是两个字的改动，但却有着十分深刻的内涵，除了涵盖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全部内容外，还对经济发展的理念、目的、战略、途径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
胡锦涛总书记在新进中央委员和候补委员学习贯彻党的十七大精神研讨班发表讲话时明确指出：“发展应该是又好又快的发展，要努力实现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科学发展，实现各方面事业有机统一、社会成员团结和睦的和谐发展，实现既通过维护世界和平发展自己、又通过自身发展维护世界和平的和平发展”[ix]。对此，必须完整、准确地加以理解。
首先，是以人为本的发展。科学发展观的一切内容，从要不要发展，为什么发展，到应当怎样发展，都是围绕以人为本这个本质规定展开的，都服从和服务于这个本质规定。以人为本就是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把人民群众作为经济社会发展的价值主体、利益主体和动力主体，从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出发谋发展、促发展，不断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的经济、政治和文化权益，让发展的成果惠及全体人民，充分调动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一切发展为了人民，一切发展依靠人民，一切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充分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从而构成了区别于其他发展观的本质特点和核心内容。
其次，是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这既是马克思主义发展观的重要体现，又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重要体现，更是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和现代化目标的必然要求。全面，指的是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环境等各个方面的发展。协调，是指社会系统内部各个子系统之间以及社会系统与自然、人等其他系统之间在发展的速度、比例、顺序等方面的合理安排，既有侧重，又兼顾各方。邓小平认为，要发挥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的优势办好我们自己的事情，指出“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比较，它的优越性就在于能做到全国一盘棋，集中力量，保证重点。”[x] 可持续，是指发展进程要具备持久性、连续性，不仅当代人要实现发展，而且要尊重后代人的发展权利，给子孙后代留下充分的发展条件和发展空间，“要按规律办事，按经济规律办事。搞得好，有可能为今后五十年以至七十年的持续、稳定、协调发展打下基础。”[xi] 因此，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的提出，拓展了发展的内涵，确立了发展的基本原则，构成了科学发展观的基本内容。
最后，是统筹兼顾的发展。这是科学发展观的根本要求。在完成社会主义三大改造之后，毛泽东就富有远见地指出：“这里所说的统筹兼顾，是指对于六亿人口的统筹兼顾。我们作计划、办事、想问题，都要从我国有六亿人口这一点出发，千万不要忘记这一点。”[xii]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和现代化建设的推进，我们面对的社会利益主体更多，领域更广，利益关系更复杂，风险和挑战也在增加。正确认识和妥善处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中的重大关系，从现代化建设的全局出发，统筹城乡发展、区域发展、经济社会发展、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国内发展和对外开放，统筹中央和地方关系，统筹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局部利益和整体利益、当前利益和长远利益，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充分调动各方面积极性，其实质就是总揽全局、科学筹划、协调发展、兼顾各方，以解决好改革发展所面临的深层次矛盾。比如，长期以来我们党一直强调的一手抓物质文明一手抓精神文明，一手抓经济建设一手抓民主法制，一手抓经济发展一手抓惩治腐败和打击犯罪，一手抓改革开放一手抓教育等等，都是重要的经验总结。
 
    三、完整准确地理解“第一要义是发展”的现实意义
有什么样的发展观，就会有什么样的发展道路、发展模式和发展战略，就会对发展的实践产生根本性、全局性的重大影响。当前，由于受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我国保增长促发展的任务迫在眉睫，各地出台的诸多强力举措，能否在提振GDP增长的同时改善结构问题，能否在实施的过程中防止盲目建设和盲目扩张等乱象，能否在救经济出手快、出拳重的同时依然冷静决策和科学决策，对于中国经济长远发展至关重要。由于一些地方救经济心切，拉动GDP心切，很有可能就顾不上可行性研究和科学决策了。所以，片面发展观和错误政绩观的消极影响不容忽视，违背科学发展与和谐发展的现象依然存在；实现节能减排目标和治理污染的任务十分艰巨；各种牢命伤财的政绩工程和形象工程屡禁不止；少数地方和部门违法行政、与民争利、危害群众利益的事件时有发生；有的企业不讲发展的价值标准、唯利是图，酿成重特大事故，造成十分恶劣的社会影响，等等。这些问题和现象的背后与片面理解和运用“第一要义是发展”有必然的关系。
首先，片面理解或曲解“第一要义是发展”会衍生出许多误导社会经济发展的有害信条。最为典型的，就是把“发展是硬道理”等同于“速度是硬道理”；把“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解释为“以GDP为中心”；把效率等同于个人的发财致富，只强调效率，忽略公平；强调经济发展而不要秩序，主张自由放任、反对政府的干预；在社会公平方面故意省略“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后面的“共同富裕”。
其次，曲解“第一要义是发展”为片面发展观和错误政绩观提供了理论依据，成为一些地方和部门拒绝科学发展、拒绝和谐发展的借口，不愿意投资改善民生和生态环境建设，客观上助长了粗放式的经济增长。一些地方和部门为了片面的经济发展而将一切与经济有关的活动都市场化，都变成现金交易，以至无限制地卖土地，把企业的改革改制搞成变卖国有资产；为了片面的经济发展甚至放纵违法违规和腐败行为；为了不惜代价引进外资和无限制地扩大对外贸易的规模，无原则地给外资享受“超国民待遇”等等。这给经济发展和社会伦理带来了十分严重的后果。由于为了发展而发展，把发展当成了目的，不讲发展的方向、不讲发展的方式和方法，以曲解的“第一要义是发展”为理论掩护，在实践科学发展观的过程中应付形势，空喊口号走过场，说一套、做一套，成为贯彻科学发展观的重大障碍。
虽然保增长的任务重，但决不等于草率决策，不能“打乱仗”，不能趁机盲目行动，不能将以前被宏观调控抑制的项目纷纷重新包装上马，这显然与科学发展观相背离。对此，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也明确提出，搞建设项目，要严格按照项目审批和建设程序办事，坚决防止高耗能、高污染、低水平重复建设，绝不能降低工程质量，绝不能搞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和脱离实际的“政绩工程”。只有坚持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强调完整、准确地理解“第一要义是发展”， 才能克服发展中的误区，争取科学发展、和谐发展，尽量少走弯路、减少社会成本、降低发展代价，以推动社会经济又好又快地发展；只有更加自觉地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才是战胜当前经济运行中出现的一些困难的根本力量所在。


[i] 《列宁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41页。

[ii] 《毛泽东文集》第八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325页。

[iii] 《邓小平文选》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65、377页

[iv] 《江泽民文选》第三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538页。

[v] 《科学发展观重要论述摘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08年版，第22页。

[vi]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696页。

[vii] 《毛泽东文集》第七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73页、第80页。

[viii] 《江泽民文选》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25页。

[ix] 《科学发展观重要论述摘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08年4月版，第22页。

[x] 《邓小平文选》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6页。

[xi] 《邓小平文选》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30页。

[xii] 《毛泽东文集》第七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228页。